突突几声,水里冒起一堆堆的白沫,十几根粗麻绳跃出,直奔大鱿鱼而来。把它那几根嚣张的触手捆的结结实实,动弹不得。大鱿鱼一用力,触手往上一提,一排排大块头的鱼人露了出来,他们都拧巴成了一团,牢牢攥住绳子不放。他们一齐叫出声来,为自己鼓气,更是用作发号施令的号子。“嚯”一声,大鱿鱼的触手又被摁回水里。
可以看到,此时它的脑袋正鼓的跟皮球似的,看起来气极了。它用力抬起来,他们就又给它拽回去。这场拔河大概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,张恒,高文远,还有那老头,都傻愣愣地看着。但过了一会儿,老头上衣一脱,一猛子扎进水里,游向那群鱼人,抓住绳子的末端,大喊道:“我来帮你们!”
张恒和高文远惊奇地看到,老人的背部慢慢地凸出几根刺状的东西,随后他们明白了,那是鳍。
“咱们也去帮个忙吧。”张恒对高文远说。高文远点点头。于是他们也加入拖拽的行列。高文远使了精神力,让小船一头撞在那家伙纯白的脑门上。这家伙真是不中看也不中用,被一木头小船磕了几下就破开个洞,气哗哗地漏,不久就瘪下去了,再也不能鼓起。显然,它急了,它气急败坏了。一番挣扎无果后,它放弃了,高扬的脑袋不再昂起,兴奋的触手不再狂舞,就只是摊在那里,任由他们拉拉扯扯。
所有人都在挪向同一个方向,在那个方向上他们一起使劲用力,把这小山似的混蛋往后拖,企图把它拖到岸上,在那里,阳光会将它变成咸鱼干。张恒看看天上,浓稠的雾已然退去,不见踪影,海洋也变得从未有过的碧蓝澄澈。再看此时大鱿鱼,已是半死不活,这么看来,胜负已定。鱼人还有张恒三人,盯着那块恶心的白色山丘好久好久,见它连半点反应都没有,松了一大口气,纷纷相互庆祝起来。鱼人们拍着水,心里快活的很。张恒自不用说,刚刚紧张好大一会儿,现在可放松了。一向谨慎的高文远此时也露出一丝微笑。
但高兴没多久,张恒感到腰下水流搅动,那个该死的庞然大物居然装了半天死,养精蓄锐。它抽动那几根鞭条似的触手,一通乱晃,搅得众人不能安宁,站不稳。这时,几个块头大,身子壮硕的鱼人把绳子缠在自己身上,摆开架势,一副镇河铁牛的模样,暂时定住眼前的这位大家伙。其他人赶紧集合起来,把它再次摁下来。但它这次不会就此罢休,它一阵乱扑腾,溅起的水花得有十米多高。原来它翻了个底朝天,亮出无底洞般的深渊巨口,外面是裂成的几瓣,每瓣上都是密集的,钉子一样的利齿,而且特别长。它左右摇摆,那几条触手就自动掉下来了。所有人都看呆了。同时,一个强烈的预感在警告他们所有人:逃,分散地逃。
于是,顷刻间,他们如同一盘散沙,四散而逃。而那大鱿鱼,则用脑袋吸水,再喷水作动力,直挺挺地朝他们冲过来,这真是拿命在跟他们打。然而,人群分散,一时间它竟不知从何方向,只得像头红眼的公牛,四处冲撞。
鱼人们一个个潜入水下,张恒心里想着这群人好不仗义直接开溜。然而不一会儿他们有重新跳出来,手里握着鱼钩,鱼叉,鱼矛,握着的一端还穿插着条麻绳,麻绳就绑在他们自己身上。他们朝大家伙投过去,在用绳子扯回来,如此循环几次。它被这些它看起来像是钢针一样的东西扎的遍体鳞伤,因为实在是太多了,太密了,防也防不住,躲也躲不开。鱼叉一次又一次地被投出,以至于弯曲了,变形了。鱼人们把弯掉的鱼叉搁在膝盖上掰直,又接着用起来。更有胆大者跳到这家伙的背上一顿乱戳,大鱿鱼身子一晃,他们就掉下来了。
张恒三人泡在水里,不知道该干什么。一个鱼人抱了一大捆鱼镖,发给张恒一支,发给老渔夫一支,高文远要了一捆。
“一起,帮个忙。”这鱼人说的话张恒居然能听懂,因为这就是本地方言,看来他们与我们的差别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大。
张恒和老渔夫投出去的枪由高文远用精神力收回,高文远则手一挥,那些鱼枪齐射,再**,再**去。鱼人们看了无不为之一惊。此时的鱿鱼怪,浑身上下钢枪林立,紫红色的血水从那些地方喷出,染红了那一根根铁棍儿。张恒看看自己身下的海水,已是赤红一片,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是满面红光。隐隐约约听见一丝哀鸣,一阵哀嚎。红色的范围正在扩大,与此同时,大鱿鱼开始放出像水蒸气一样的烟雾。它已奄奄一息,还有最后一口气,所以它翻滚,在一片血海中翻滚,滚的自己也是一身红。巨大的哀鸣声传来,它缓慢而又有节奏地向他们冲去,它张开大嘴,上面残破不堪。鱼人们没有松懈,继续进行着猛烈的攻击。
它已必死无疑,此刻它依旧缓缓向前冲,速度越来越慢,伴随它的是大量的泡沫,血红的泡沫。它没了疼痛,变得十分安静,只有哗哗水声和那鱼枪穿梭的冷冽的破风声。至于最后,水声也没了,破风声也没了,什么都没了 。它停在那里,像一艘正在沉没的巨轮,缓缓沉入水中,不再上浮。
所有人都呆在原地,一动也不动,持续了好久。终于,鱼人们打破了这场寂静。他们把东西抛上天空,兴奋地拍着水,游来游去,撒欢极了。张恒这时遥望远方,看不清远处一团模糊的黑影,他好像想起什么,急忙拍高文远的肩。
“喂喂,老高!咱们好像把鸦司给忘了。”于是他俩急急游向那里,一看果然是鸦司。她全身正被黑色羽毛包裹着,这些羽毛表面都很油,这能让她浮在那里,不至于淹死。两人趴上去看了好久。
“死了?死没死?老高!”
高文远摇摇头。
两只大爪子抓住他们两个的脸,使劲晃了晃。
“你们两个,差点害死我。”鸦司气恼地说。
“我的错,我的错!”高文远忙点头道。他才想起他把船扔出去的时候忘了鸦司还在里面。
“我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一股大冲击,然后就掉水里了。”她四周看了一遍,问:“那大家伙呢?”
“死了,被我们干掉的。”张恒说。
“唉,你们。”鸦司歪头,有点疑惑。“你们俩?”
“还有他们。”张恒转身指着那些人。鸦司向那边游过去,看见一群健壮的鱼人。他们同样看见鸦司,他们上前把她围起来,又把她向上抛。
“非常感谢你为我们出头。”其中一个说。
“哎,没什么。”鸦司摊开双手说道。
“老爷爷,你跟他们聊了那么大一会儿,聊的咋样?”张恒问老渔夫。
“唉,搞明白了一些事。原来我大吉利村人也是鲛人,只不过跟陆地人混居久了,再加上不受深海母神的庇佑,所以这特征不明显。”老人现在显的相当精神。
“你们没有船了,我们再给你们备一艘,随我来吧。”一位鱼人说道。
“不了。”鸦司说。“从山那边翻过去也行。”
“不,你们不知道。其实就算在那妖魔霸占这里以前,这里也是经常容易出事故的。因为山那一边是及其缓和的,而这一边却是极陡峭的,地形极复杂的。所以即使在以前,也常有人在此失事,都是从山坡上摔下来的。”鱼人解释道。“你们还是走水路吧。”
“哦这样。”鸦司点点头。“那就听你们的吧。”
于是老渔夫又再次架起船,这次多了一个人。
“嘿咻,这多了一个人,船难开了不少。”老渔夫气喘吁吁。
“嘿嘿,鸦姐你太重了。”张恒调侃道。
“哪有!”鸦司脖子一缩。
“老人家,要不我来替你吧。”高文远说。
“不用不用。”老渔夫大笑。“今个儿心情舒畅。”
鸦司感到背后刺挠,手往后一摸,一看,一条蓝色的小蛇在她手心里扭来扭去,怨气大的不得了。
“对不起,我把你忘了。”鸦司凑过去对它说。“真不好意思。下次就不劳烦您对付这么强劲的家伙。”
小蛇这才停止扭动,化作一块蓝色的勾玉。鸦司把它揣进口袋里。
“你说,那怪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。这么强,比那狗厉害多了。”张恒这是自言自语,没指望谁能回答他。
“嗯,从其他海域游过来的,从天而降外星来客,谁知道呢?”高文远也只是随便说说。
“说不定是庇护他们的母神。”老头插了一句,没人在意。
这时天空中亮起一团火,一个声音传来,“谢谢你们,我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了。”
火灭了。
“那是什么?”张恒问。
“亡灵。”高文远说。
“不是什么。”鸦司说。
他们最后回到了村子。看见小林和康德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,旁边还有一个人,不熟悉。
看到他们回来,顿时喜出望外。
“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。”小林把人一个个拉上岸。
“嗨,记不记得我,铁石。”那人说。
张恒想起这人,说:“你,你来干什么?”
那人笑着说:“特地来谢你送的东西。那具尸体。”
“什么?”张恒还没反应过来,那人已经溜没影了。
“谁啊他?”鸦司问道。
“不是谁。”
在回去的路上,鸦司趴在车窗边,感叹:“这可真快啊,才半小时就到了。”
“之前被影响了空间结构,现在正常了,自然就快了。”康德说道。
“唔,日子真不太平。”张恒伸伸懒腰。
“以后不太平的日子多了去了。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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